今天是世界阅读日,而据北京社科院10年前的统计数据,全国有10%的中小学生存在读写障碍。在中山,首届“博爱100”公益创投项目运作主体——阳光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最近的一项抽样调查中,约16%学生存在较为严重的读写障碍症状。
而在对城区某区公办学校教师的随机调查中,八成以上老师对读写障碍症状不了解。在读写领域,这些“b”“d”不分、“上”“下”难辨的学生需要更多的帮助。
数据:逾八成教师不了解读写障碍症状
阳光社会工作服务中心是中山市首个关注读写障碍学生的专业社工机构。在中山市首届“博爱100”公益创投项目中,其“‘拯救天才’之读写障碍儿童支持计划”通过审批后,同时也成为全市首个具有针对性的读写障碍辅助计划。
阳光社工负责人郭晓利说,“拯救天才”项目的形成,始于一名三年级学生给学校社工的“冲击”:“他行为古怪,非常调皮,但在绘画方面表现出惊人天赋。”后来,一名来自香港的资深督导在一次讲座中提到了“读写障碍”的概念,“相互比较、对应后,我们发现这个学生的情况很符合读写障碍的症状。”
“由于社会、学校、家庭缺乏对读写障碍儿童的认知,导致他们被贴上懒惰、愚笨的后进生标签,被社会群体所孤立和排斥,阻碍和埋没了他们另类才能的正常发展。”——在“拯救天才”项目的宣传册中,阳光社工举出了诸如爱迪生、爱因斯坦、达·芬奇、丘吉尔等名人的例子。
在国内,对该类群体关注和辅导的机构却寥寥无几。根据阳光社工近期开展的两项抽样调查结果,这个群体在中山并不少,但同时被认知的程度则非常薄弱:在针对某校二年级219份读写障碍调查问卷的统计中,有35名学生有相对严重的读写障碍症状(在12项读写障碍症状中,他们占了10项以上),占16%;在近期一次针对学校教师的讲座中,前往参与的130多名教师超过80%不了解读写障碍的具体症状。
现状:读写障碍多被曲解学校家长亟需“扫盲”
重复教了几遍的简单汉字总是写错、字迹潦草难以辨认、注意力分散爱搞小动作……这样的学生在老师眼中很可能是“屡教不改”型的“差生”,在家长心中多半也是令人头痛的捣蛋王。
郭晓利认为,对读写障碍儿童的误读有必要引起高度重视。
英国曾有一项权威调查显示,在该国青少年犯罪中,77%存在读写障碍。
“为了掩盖自己在读写功能上的障碍,他们更愿意通过其他方式去转移注意力,而这些转移的方式往往都是破坏性的。”郭晓利分析,“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读写障碍青少年比较多动、调皮、捣蛋的原因。”
阳光社工的调研显示,当前国内对于“什么是读写障碍的理解”几乎处于空白阶段;而且,因认知不够,此类儿童常常被归入“后进生”群体,家长和老师在课余时间反复运用普通的教学辅导方法却无法提升他们的学习效率和学习动力,反而加剧了这类学生在课堂上的负面表现,最终容易导致他们的孤立化、边缘化。
“学校和社会都亟需扫盲,让老师和家长正确对待这类孩子,发掘他们的另类才能。”郭晓利介绍,自“拯救天才”计划于去年启动以来,前期通过讲座普及等方式,已经让不少家长和老师认识到“读写障碍”这个概念。在上周五举行的读写障碍知识普及讲座中,现场超过1/3的家长就表示,这个概念让他们找到了重新定义小孩“另类”行为的方法。
声音:希望学校能“因材施教”提供教学辅助
在香港,读写障碍学生可以获得来自政府及学校所提供的多重教学辅助。
根据香港考试及评核局于2010年发布的一份名为《为学障学生提供服务》的文件,读写障碍可以包括获得2万港币/人的社工辅导经费、笔试时间延长1/4、试题用单面体印刷、选用象牙底色试卷等帮助。
“但是在内地,老师没有权限给学生提供类似作业减压、考试时间延长等方面的‘因材施教’措施,这需要教育等部门来联合推动。”郭晓利介绍,“拯救天才”计划最大的意思就在于,通过宣传去引起部分学校及家庭对读写障碍的认知和关注,并教老师和家长学会对该类天才的基本辅导方法;同时运用个案、小组等特殊方法对校内的学障儿童进行服务,整合并建立他们的社会及情感支持系统,向社会展示他们的才艺成果。进而将这种方法进行总结和推广,让社会上更多的另类天才群体获益。
据介绍,在东区水云轩小学试点后,该项目将在朗晴小学推开。
“读写障碍儿童渴望被发掘他们自身的另类才能。他们不是后进生,长期的被误解,导致他们出现厌学、逃学、甚至攻击社会等行为,他们渴望被社会、学校及家庭所理解、关注和接纳。”而这也意味着,发现、正视读写障碍学生并及时给予他们帮助,对于减少青少年犯罪、挖掘读写障碍儿童的其他优势有着重要意义。
什么是读写障碍?
■链接
读写障碍也称读写困难,是指智力正常或超常的儿童,在语言的听说、读写能力上落后于同龄人的现象。它源于左侧脑的功能障碍,不会随年龄增加而下降,但可以借助有效的学习策略及情感支持系统降低其对儿童带来的影响。
个案
换另一种角度看读写障碍:
学习“困难户”
变身识谱“高才生”
“就是一念之间,你突然找到了理解他很多行为的钥匙,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东区一小学三年级学生家长赖女士就是通过“拯救天才”讲座意识到儿子存在读写障碍功能的一名家长。在连续困惑了两年之后,她终于放下了强迫儿子重复做功课的执念。
“我跟我先生压力也很大,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字就是写不好写不对?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做不好?”最夸张的时候,赖女士回忆,她要求儿子一遍遍地把写反的自擦掉重写,直到试卷被橡皮擦烂,面目全非。“现在想起来,我非常后悔当初曾不断地给他增加压力。”
一次偶然的机会,赖女士了解到阳光社工在执行辅助读写障碍学生的项目,便顺藤摸瓜找到了郭晓利和她的团队。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赖女士开始重新审视儿子的一些“反常”行为。在阳光社工的建议下,她开始带儿子参加项目组的“泥教班”——就是用橡皮泥来拼写汉字,通过形象感知方式让读写障碍儿童加深对字形字体的印象。
效果让赖女士非常满意,“儿子非常喜欢,泥教班结束后还一直在问这课堂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赖女士也开始发现儿子身上的某些艺术特长。“比如音乐,我发现他相对还是比较有天分的,进步非常快。”而且跟在读写功能上表现出的吃力相反,她发现儿子的识谱、记谱方面的优势非常明显:“基本上老师念过一两遍,他就可以把乐谱背下来。”
了解到读写障碍儿童在识字过程中所依赖的逻辑思维与普通群体不同,赖女士常常请教阳光社工提供另类的教学辅助方法,包括电脑填字等,效果比传统的方法要好很多。让她欣慰的是,改变了方法之后,小孩的读写能力明显比以前提高:“至少字都能写,而且出错率低了很多。”但是她也坦言,家庭教育虽然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但是课堂教育对读写障碍儿童没有专业的处理方法,“我还是希望学校和老师能给他们多一点理解和宽容,不要让他们感到太多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