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上午，吉林省药监局局长办公室里，隋殿军局长正召集几个参与此事的处级以上干部开会，讨论下一步清查假人血白蛋白行动的策略。
与此同时，吉林省卫生厅医政处处长郭齐祥正从四平赶往辽源。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带队在省内各市医疗机构进行假人血白蛋白专项调查。按照国家药监局的通报，吉林省此次已经查出有18家医院使用该类假药。
但吉林卫生厅有关官员认为，从目前已经进行的调查来看，这些最终在医院使用的假制剂大都是患者(或其家属)在院外市场上购买后，拿到医院注射的。
而且，此次查明的几个批次的假人血白蛋白，在销售过程中都提供了比较齐全的资格审核证书和批号。不过，最终的侦查结果显示，这些证书和批号都是假冒的。
省卫生厅一位官员表示，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要求医院承担责任，卫生厅目前还没有针对涉案医院做出进一步的处理。
不过，隋殿军显然不能认同这种说法。据他透露，目前，他们已经对之前公布的所有涉及使用、销售假人血白蛋白的医院、医药经销机构依照国家药品管理法相关条款进行了处罚。
全链条式作假
在长春市的几家大型药店，已经不见人血白蛋白的身影。“本来货源就紧张，最近这么一查一闹，就更没有了。”一位药店经理说。
6月11日，在央视每周质量报告报道了吉林发现假人血白蛋白的第二天，吉林省药监局紧急建议国家药监局发布一则消息，第一次将吉林药监局这几个月的这项秘密行动做了个“官方公布”。
而对于有媒体根据央视的报道和国家药监局的通报，将吉林认定为假人血白蛋白事件最严重的地区，吉林省药监局和省卫生厅态度一致地表示，这种说法是一个误读。“只能说吉林是查得最彻底的，即便我们这儿的问题不是最轻的，但也绝不会是最严重的。”药监局一位官员说。
一位药品经销商则认为，此次人血白蛋白事件与去年发生的欣弗事件、齐二药事件在性质上有明显的不同：欣弗和齐二药事件的根源都在具有正式资质的药品生产厂家，问题药品确有正式的审核合格证书和批号，因此，对于作假，经销环节的责任比较少。
而此次事件显然更恶劣，因为这些假人血白蛋白从生产到经销直到最后进入医院，每个环节的参与者都在做假，从制作假药，到制作一系列假证书、假批号，直到销售到最终消费者手里，形成了一个制假销假用假的恶性链条。
而按照隋殿军的说法，目前吉林对这一链条的侦查已经到了第十层，但显然还不是最后一层——“最后的窝点还没有找到”。
上述药品经销商认为，这一事件中，每一层参与销售的经销商，应该都很清楚自己倒手的是假人血白蛋白。之所以还要继续作假，一来可能是利润丰厚，二来也是因为这一制剂并非属于能够直接致命的药品，而且使用者大多属于重症晚期患者，即便没有明显疗效，也很难引起患者和家属的怀疑。
这也是直到目前为止，因这一事件对医疗卫生机构提出索赔要求的患者仍然很少的缘故。“使用者要不已经去世了，要不就是在病情恶化中，而对于这些本来就属于重症病人的患者来说，用的人血白蛋白是真是假、有没有效果，很难看出来。”省卫生厅一位官员说。
“要是出现患者告我们的情况，到时候我们只能组织应诉吧。” 省卫生厅办公室副主任说，现在省里还没有拿出针对这一问题的一揽子处理办法来。
医院用假药的另一种说法
按照省人血白蛋白专项整治协调领导小组的统一部署，郭齐祥此次带队下去调查，主要内容包括三个方面：一是摸清曾经使用假人血白蛋白的患者的反映情况；二是清查各医院原有假人血白蛋白的院外流向；三是排查医院进药环节的漏洞。“看看有没有在我们监管的进药渠道之外的灰色通道。”他说。
除了已经查明曾使用假人血白蛋白的地方医院之外，省内其他一些基层医院也在调查范畴之内。
按照卫生厅的说法，在这一事件中，首先需要分清医疗卫生部门的责任范围。“如果进货渠道很正常，药品的有关证书都符合要求，我们就很难对医院进行处分。”卫生厅医政处一位官员说，医疗机构并不具备鉴定药品真假的能力，这个工作只能依靠药监部门来做。
尤其是对于人血白蛋白这种药品来说，由于其并不具有不可替代性，而且从去年开始，国内人血白蛋白制剂一直处于紧缺状态，“市场上已经很难通过正常渠道搞到，省内一些基层医院基本没有库存。”卫生厅的官员说，
但一些患者基于听说来的所谓“疗效”，往往会在治疗过程中坚持要用这一药物。一般情况下，此时，医院会建议患者自己去市场上采购，一来市场价格比医院药品价格低，二来确实有些医院没有库存人血白蛋白。
至于为什么会在省内18家医院被查明使用假人血白蛋白，而且全省查出已使用的1500多瓶假制剂主要都是在医院最终使用到患者身上，吉林提供了这样一个说法：
患者在市场上采购到药物后，还是需要到医院注射。但对于相当一部分加入医保可以报销医药费的患者来说，为了将这一从市场上购来的医保范围外的药物做进医保范围内，就需要将这些药物变换名目，再从医院的药品进出账目上走一遭。
而这一道程序直接导致一些本来没有人血白蛋白库存的医院，使用了该制剂。
一位患者家属也用自己的经历从侧面证实了他的这一说法，“这个过程中，医院会稍微加点钱，这样，医院可以挣点过手费，患者的负担也能小些。”
而对于大多数医院来说，对于患者从院外购买的这类药品，只要能提供加盖公章的合格证复印件，一般不会拒绝使用。当然，林吉也不完全排除一些医院千方百计购入人血白蛋白。
他表示，目前还没有确认具体有哪些医院是自己购进假人血白蛋白的，医政处也在调查这个问题，并将在调查结果的基础上，拿出处理办法来。
6月13日，郭齐祥赶回长春。这一天，卫生厅向省政府报送了一份有关假人血白蛋白案的内部处理建议，其中一项主要精神就是，卫生厅将按照省里关于积极配合药监部门查处这一案件的要求，在药监部门的查处结论的基础上，依法对涉案医院以及这些医院中的有关责任人进行相应的行政处分。
（责任编辑 龙唐）
